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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第6章卷五]
第306节299、非常手段（三）
陈文二人嘴里的羊就是指替罪羊，这是滨江道上的暗语，也是一种被警界所默认的一种手段，这是在追求高破案率的风气下衍生出来的一种歪风。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，羊曾经在道上明码标价，甚至有人以此为生，还有人专门干起了这种“羊中介”。
江不凡曾经就是干这种勾当的专家，因为他的手下犯事最多。上有公安局长的照应，下有广泛的人力资源，这种事对与他来说，也算是轻车熟路了，所以在这种风口浪尖上，权文虎来找他喝酒，并不奇怪。
权文虎手上的案子其实不算多，但也足够让他的后半生在牢里度过了。资本积累的过程总是充满了血腥的，这当然也涉及了很多复杂的关系。他的起家是从九十年代末开始，利用各种暴力的手段，把所有滨江的运输业垄断在自己手里。这种东西在全国来说并不稀奇，通过打砸抢烧、威逼利诱将所有跑运输的车辆人员统统收到自己的旗下，在通过相关部门的运作，在滨江成立了滨江客运集团，随即又驾轻就熟的拿下了货运的所有线路，归并了大多数车站和物流场地，从而坐上了滨江客流物流的第一把交椅。公司做大了，便进行了一些列的洗底工作，将集团公司进行了整改，并被省交通集团所接纳。但是权文虎的江湖气却一直都很浓郁，这跟他的口碑有关，一个人如果有名，那就意味着他必将被这个名所拖累，他是一个典型了例子。他虽然到了这个层面，但也依然没有跟黑道上断过联系。
这是权文虎第三次来找江不凡喝酒了。
还没怎么劝呢，酒就已经下去了一半。喝过酒的人都知道，如果遇到一个聊得来的酒友，通常都是这样的，酒一杯一杯下去，话一筐一筐出来，别的不谈，光这种感觉就很让人羡慕。江不凡能在这种夹缝中活下去，不仅仅因为他爹是江龙，他本人平时的为人和谈吐也是很出色的。轻浮起来，像个花花公子，但是认真起来，却能显示出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真诚。
两人推心置腹的谈了一番之后，权文虎眯着迷醉的双眼看着江不凡，问道：“不凡，咱们也这么多年了，哥对你，你觉得怎么样？”
“那没话说，你对兄弟怎样，兄弟我心里明镜儿似的！”江不凡舌头都大了一圈，举着酒杯张牙舞爪的说：“不是我奉承你啊虎哥，咱们这几个人里，就数你……就你，我是彻头彻尾的服你，也彻头彻尾的敬你，你说如果你对我不好，我能这样吗？”
权文虎笑了笑，马屁这种东西，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受用的。
江不凡接着道：“别的不说，就说前两年，兄弟手头紧，其他几个老大见了我像见了瘟神一样，就你，就虎哥你肯拉我一把！我记得那天你跟我喝酒，你跟我聊了一晚上，要不是你那天的话，我江不凡也不会有今天。”他说的这事确实有过，权文虎确实是借了他钱了，当然也跟他喝酒了聊了，只不过权文虎这事的目的并不是真的要帮他，只不过是为了自己讲义气的那个虚名，而且那区区小钱，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。江不凡此刻说这话，虽然有夸大的成分，但是却也很受用。
所以权文虎又笑了。
江不凡又道：“林家父子、陈楚风、李天佑、还有那个文叔，这些人，都是眼里只有钱的东西……”江不凡说到这，忽然停下来了，脸上的神色也黯淡下来了，霎时间就像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样。
权文虎愣了愣神，小声问道：“不凡。怎么了？”
“还提他们干嘛呢？二哥死了，林伯修死了，李天佑死了，林浩然被抓了，文叔的日子也不好过，还说他们干嘛呢！真是悲哀，我有时候经常感叹，我们这些人，为什么就不能一起好好的走下去……”江不凡说着，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。“为什么要这样，虽然咱们以前总是磕磕绊绊的，但是起码做什么都还有个伴，现在，剩下咱几个，都散啦！虎哥，都散啦！”江不凡说到这更是悲从中来，连眼泪都落下来了。
权文虎不经动容，从座位上站起来，坐到他身旁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，道：“兄弟，没事的，大家都会没事的！”
“我他妈的就是个败家子，我爸给我留下这点产业，现在也耗得差不多了。公安局已经给我备案了，我现在每天都活得提心吊胆的。手上没几个子儿，这道坎，恐怕过不去了。虎哥，你现在还敢来跟兄弟我坐坐，喝杯酒，兄弟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！”江不凡越说越煽情，“我知道，他们都瞧不起我，哎，这也只能怪我，那么好的时光不把握，现在到了这个份上，又能怎么样呢。连林家都没有顶住，更何况是我。”
权文虎小声的安慰着，脸上的神色也在悄悄的变化。
“我现在已经不做任何指望了，罢了罢了，要死要活随他去吧！”江不凡说到这，抹了抹眼泪，忽然强笑道：“这算什么嘛！虎哥，见笑了！”
权文虎什么也没说，一把从桌上抓过酒杯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。看着江不凡的眼睛，一字一顿道：“如果我说你还有机会翻身，你信吗？”
江不凡愣了愣神，道：“我吗？”
权文虎道：“不凡，现在是危机时刻，但也没到那一步。只要咱哥俩得相互搀扶着过河，这不是没有机会。我原本以为陈楚风能靠得住，现在想想，真他妈的是瞎眼了！”
江不凡道：“陈楚风是个老狐狸，这点我倒是一直都没看走眼！不过，虎哥你也太抬举我了，我就是一滩烂泥，带我过河，累赘了你！”
“兄弟，虎哥看人不会错的。”权文虎道：“不瞒你说，现在的局势虎哥已经看得清清楚楚的了，只要你跟我走，我保证你能安然无恙！”
